情系曲园

曲园记忆

我是孔子的弟子

发表于: 2015-01-23 点击:
我是孔子的弟子

发表日期:2014年4月8日 作者:艾贝保·热合曼 【编辑录入:xiaoyou


在人们的意识中,很难将一个维吾尔同胞与孔子故里联系在一起。可我不仅谙熟曲阜的苍松古柏、亭台楼榭,而且怀有一种特殊的情感,每每念及于此,不由思绪万千、心存感慨。

三十多年前,我,一个来自边远省份的维吾尔族青年,被当时的曲阜师范学院录取。从那时开始,我对孔子以及儒家思想由陌生到熟悉;由接受到崇拜,这完全是因为孔子故里那种博大精深、儒学思想无所不在的独特氛围。第一次去孔府就赶上一个系的老师带着学生,正在那里进行实地教学。也正是那个头发有些稀疏,带着明显当地口音的老师娓娓动听、如数家珍的精彩讲解,让我立刻迷上了孔子。那位老师,一不拿讲稿,二不看参考书,说到一个典故,每一个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甚至连当时刮没刮风、下没下雨,谁戴什么帽子,谁穿什么鞋子都仿佛历历在目。更让我惊奇的是,不管走到哪一个石碑跟前,无论碑大碑小,字多字少,他根本不看碑文,皆能一字不落背诵出来。曲阜因孕育出一代圣人而独享盛誉,历两千年之久而不衰;曲阜师范学院作为圣地学府,当然斯文犹在。五十年多来秉承“学而不厌,诲人不倦”的古训,造就数以万计的栋梁之才,在齐鲁大地、在大江南北,甚至在遥远的西部边陲。

我们那届以老三届学生居多的学子们,海绵吸水一样,把学习和思考当作人生最大乐趣,如饥似渴、锲而不舍。课堂上,始终是一副副专注的神情;寝室里,为了一个问题,可以一直争论到熄灯为止。即便是在餐厅排队打饭的间隙,也不忘翻开手中一本书,口中念念有词。

那四年,我们在学校的行动路线几乎就是一个铁三角:宿舍、餐厅和教室。记得当时有一句非常流行的话,叫做“把耽误的时间抢回来,把浪费的青春补回来。”尤其那些老三届的大龄同学,恨不能拴住时间的步伐,简直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而老师们也是当仁不让,全力以赴,尤其是教古代文学的刘教授,对宋词的研究那真是自成一家,因而他的课最受欢迎。一到他来上课的时候,课堂里都是座无虚席。他喜欢戴着帽子,白白净净的脸上架一副近视眼镜,显得很斯文,说话不紧不慢,条理分明。每当赏析到一首佳作之时,往往由表及里、由浅入深,仿佛在剥一根葱的似的,一层一层剥开,越来越鲜嫩,越来越纯粹。这个时候,整个教室鸦雀无声,学生们都沉醉于由他带来的那种如诗如画的意境当中。讲台上,只有他抑扬顿挫、声情并茂的宣讲;讲台下,皆是一片刷刷记笔记声。如果谁一不留神,弄出点轻微的响声,立时会遭来侧目。后来我养成了听收音机的习惯,特别是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阅读与欣赏”节目,对我来说,听这个节目,其实就是听当年刘教授上古典文学课的一个延续,让我回到学生时代,回到那个我魂牵梦绕的孔子故里。

因为我们所学专业是汉语言文学,又都沉醉于诗词歌赋,各种文学社团便应运而生,其中当以“朝花”诗社最为著名。或许是深受圣贤文化思想之熏陶,我也萌发了写诗的灵感,一首首隽永秀丽的小诗,仿佛一朵朵小花,开放在飘着墨香的报刊杂志上。于是,我自然就成了诗社一员。为了出一本诗刊,大家伙出钱的出钱,出力的出力,想尽办法干得不亦乐乎。最有意思的还是我们在校园叫卖诗刊的情形,那时正值冬季,虽不像新疆一样冰天雪地,也是寒气逼人,冻得人的手脸都红彤彤的。我们每个诗社成员怀抱着一摞刊物,像是抱着初生的婴儿,那种成就感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而由于我是一名来自新疆的维吾尔族学生,出于好奇,人家也会买上一本瞧瞧。就是这薄薄一册《朝花》诗刊,不知伴随我走过了多少个春夏秋冬。到后来我娶妻生子、成家立业,从农村到城市、由平房到楼房,家搬了一次又一次,东西扔了一件又一件,惟独《朝花》诗刊保留至今。

毕竟是在孔子故里,诗社的活动大抵都在“三孔”进行。曲阜有“三孔两庙一陵”之说,孔庙、孔府和孔林俗称“三孔”,自古以来就成为曲阜的标志。孔庙是祭祀中国古代文化巨人孔子的庙宇。孔庙四周围墙一色黄瓦红垣,高大庄严,墙内建筑壮丽巍峨,金碧辉煌。孔庙的大门称棂星门,意味着尊孔如同尊天。庙宇内设有杏坛,相传孔子曾于杏坛设教,弟子读书,孔子弦歌鼓琴。杏坛千秋,学风流芳。而孔林则是我国现存时间最久、规模最大、保存最完整的氏族专用墓地。林内老柏古槐,青翠苍郁,树种之多,面积之大,堪称一大人造园林。置身于林中孔子墓前,仿佛依旧清晰感受到孔子思想文化脉搏的怦然跳动,让人高山仰止,万世尊崇。

曲阜的四年大学生活,虽说只是漫漫人生中短暂的一瞬,却让我们受益匪浅,享用不尽。我粗略分析了一下,我们那两届学生当中,从教者众,且以学者教授居多。秉承先师遗风,传道、授业、解惑,赢得桃李满园。地方党政要也不乏其人。或一县之长、或党委书记,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皆是口碑上佳。二十五年来,我的工作岗位在不断变换。但不管是默默无闻的乡村教师,还是抛头露面的政府官员,却始终坚持“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的信条。尽管年代不同、民族有别、文化差异很大,但对知识的渴求都是人人都是相同的。譬如维吾尔族著名古典诗人尤素甫·哈斯哈吉甫,在他的古典长诗《福乐智慧》中,就有“谁具有知识,谁就将获得世界”这样的诗句。所以,我在两个民族的文化瑰宝中吸取着丰富的营养,不断充实和完善着自己。甚至连我的一双儿女都受到潜移默化的影响,先后考入北京高等学府,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我经常会遇到这样的场面:在参加一些高层次会议,或是出席重要社交场合的时候,见我民族特征突出——高高的鼻梁,深深的眼睛,自来卷的头发,总有人误以为我汉语水平低,表达能力差。和我交谈时,习惯性地用维吾尔族腔调,“这个样子吗?那个样子吗?”地说个不停。可是当我用汉语与他们侃侃而谈之时,他们都觉得十分吃惊。禁不住就要问我:在哪上的学,学的什么专业?当我告诉说毕业于孔子故里,学的是汉语言文学专业之后,就有人开始万分感慨:难怪呢,原来是孔圣人的弟子啊!

对我个人的误解算不了什么,然而对整个新疆存有偏见,就委实让人接受不了。虽说我去内地的机会不是很多,但还是遇到过几次类似情况。如果是一般的孤陋寡闻者也就罢了,偏偏是一些国家公务人员,而且还有相当学历的人问“你们那里有互联网吗?能吃到时令蔬菜吗?上班还要骑马吗?”简直幼稚可笑。我就想,这或许和我们自身有一定关系,都什么时代了,还停留在简单浮浅的宣传上,谈何与时俱进?大凡有介绍新疆的电视镜头,总是少不了沙漠和骆驼,或者索性都是清一色的毛驴车,行进在尘土飞扬的乡间土路上,以偏概全,让人误会。所以,我有责任,也有义务深层次介绍新疆,全方位宣传新疆。“新疆民族众多,历史悠久,文化灿烂;新疆突飞猛进,经济繁荣,前程似锦!”我不止一次这样说。

两千年前,孔子弟子三千,贤者七十二;两千年后,孔子弟子遍及四海,贤者繁若星辰,其中也有我,一个维吾尔族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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