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洪江,我校78级中文系校友,现在山东省委统战部工作
毕业离开曲师大已经30年了。不管是进学校当老师,还是进机关当干部,其间还搞了一段时间的教育科研,岗位几经变化,身份几度变迁,母校却一直像一棵参天大树,深深地影响着我,而我则像树上的一株寄生,不断地吸收着树的营养,一步步健康地成长。 记得刚毕业时,进一所乡村中学当老师,并担任班主任。按照学校要求,青年教师、特别是班主任,每天都要和学生一起上早操。对其他刚走出大学校门的年轻老师来说,这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他们不愿在星光依稀的清晨爬出暖暖的被窝,总是找各种理由不去上操。而我却总是每天在起床铃响后,立即穿戴齐整,精神抖擞地出现在操场上、站到学生们的队伍前。这一切,全得益于在母校四年的养成。 那时候,曲师的早操绝对是一道靓丽的风景。不论是春日迟迟的春天、挥汗如雨的夏天,还是金风送爽的秋天、寒风凛冽的冬天,只要大喇叭里嘹亮的起床号一响,同学们就迅速披衣蹬裤、翻身下床,不消五分钟,一个班几十人就列队完毕,在体育委员的带领下,或向操场,或向校内甬路、校外公路进发。雄壮的口号声、整齐的脚步声,伴着老乡们运送粪土的地排车车轱辘的吱吜声和小贩们倒卖煤炭、倒卖陶瓮的小驴车上驾辕小毛驴四蹄的嘚嘚声,回荡在校园的上空、校园外柏油马路的上空,时常惊得鸟雀离巢别枝、行人驻足注目……四年不间断的早操,增强了我们的纪律性,磨炼了我们的意志。不知30多年后的今天,在母校是否还有这样的奇观。 对自己的学生宽容慈爱,待同事、朋友真诚友善,也是母校在我身上留下的烙印。当中学老师时,看着那些比我小两三岁、三四岁的学生,上课时瞪着求知若渴的大眼、下课时围着我吱吱喳喳地嘻闹,我总会想起自己在母校时对老师的依恋和老师们对我的关爱。刘乃昌、朱光灿、孟蒙、张稔穰、张元勋、陈信泰……这些在学界声名如雷贯耳、又甘于放下身价为我们这些程度不一的本科生上课的名师大家,竟是那么的谦和、慈祥。他们可以听任我无知地在课上课间提出幼稚的问题并耐心地给予解答,可以听凭我占用他们宝贵的业余时间到家里约谈,可以耐心地为我开列必读书目、参考书目。在他们眼里,我就是自家愚钝顽劣的小儿;在我眼里,他们就是慈祥可爱的父亲。因为有了母校老师的榜样,所以,我也平等地对待我的每一个学生,不管他学习成绩怎样、家庭背景如何;我能够容忍他们的一时冲动、犯下的过错,尽管他可能冒犯了我的尊严、影响了班级的荣誉……看到他们毕业时在我的留言簿上写下“敬爱的老师,在您的身旁我们总是快活”,听到他们毕业20周年师生重逢时充满感情地对我说“老师,我们总想起和你在一起的那三年”,这时,感动之余,我从心里感谢母校曲师、感谢曲师的老师们。而面对自己的同事、朋友,我始终赤诚相见、坦荡相交,母校淳朴校风的浸染功不可没。在曲师学习、生活四年,80多人的大宿舍、120多人的大教室,年龄相差最大的接近20岁,但同学们团结友爱得竟像嫡亲的兄弟姐妹。有同学病了,大家主动轮流陪护、打水买饭;男同学饭票窘迫、女同学施以援手;同宿舍的互通有无,邻宿舍的有借有还;下雨时互相帮忙抢收室外晾晒的衣物、互借互送雨伞……这一切,不涉任何功利、不关男女情爱,而是那么自然、那么率真。有了这样的耳濡目染,所以,走出母校的大门,我能对年长的同事、朋友尊重,对年轻的同事、朋友友善,对所有同事、朋友真诚,对偶有矛盾冲突的同事、朋友也不心存芥蒂,节假日互相串门啦呱、出发时彼此照看小孩,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刻苦钻研、勤奋好学,是母校的光荣传统,更是母校给予我工作、学习、生活的宝贵财富。30多年前,母校的各方面条件还不完备,但这并不妨碍同学们如饥似渴地努力攻读、奋力攻关。正课、自习课,必修课、选修课,早自习、晚自习,乃至那时一周只有一天的休息日里,除了有限的吃喝拉撒的时间、洒扫盥濯的时间,大家都处在亢奋的、学习的状态。不到最后强制熄灯,教室里、阅览室里总是人满为患、灯火通明,熄灯后的路灯下、宿舍里,还不乏勤奋学习的身影。每到星期天,西联教室后的梨园中,操场南面高大法桐遮蔽下的甬路上,校园外农田的塍埂间,公路南大沙河的舞雩台边,随处可见坐在小马扎上读书的曲师的学子。大龄的同学,拖家带口、抛妻别子,顶着沉重的家庭负担咬紧牙关学;来自贫困农村、刚刚解决温饱、家庭收入还很低下的同学,凭着师范院校微薄的生活费和助学金,勒紧了裤腰带学;因受“文革”影响没有接受完系统中学教育、学习基础薄弱的同学,更是拿出把一天当作两天用的劲头,拼命进行知识的“恶补”。那时的母校,同学间没有贫富之分、贵贱之别,大家相决的只有刻苦努力的程度、学业水平的高下。有曲师四年的学习垫底,虽然毕业后工作岗位几次变动,加上信息时代知识更新速度的日新月异,感觉需要补充、更新的知识好像如影随形,一直处于继续学习的境地,经常觉得疲惫、倦怠,但只要一想起在母校苦读的那些岁月,想起同学们当年比学赶超的那种学习热情、钻研精神,立刻又觉得有了力量、有了干劲、有了开拓创新的勇气。 母校如树,我和数以万计的学兄学姐学弟学妹是她身上的一株株寄生,她护佑着我们、滋养着我们。即使我们已经剥离了她的母体,她仍然深深地影响着我们,我们仍然经常自豪地炫耀:“我是曲师的毕业生”……愿母校这棵大树永远常青! |